专利之殇
2012-10-30

根据斯坦福大学的一项数据分析,在过去两年,智能手机行业的专利诉讼和专利收购费用高达20亿美元——这个数字足可以执行8次火星探测任务。而在去年,苹果和Google在专利诉讼和专利收购中的支出也首次超过了他们在新产品研发上的开销…

苹果跟三星的世纪专利大战打得沸沸扬扬旷日持久,我们都不记得这场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的,反正一直打到了现在,而在今年的早些时候,Google跟甲骨文的专利大战也在媒体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假如我们对过去的几年历史做个梳理,我们会发现,微软曾经起诉过摩托罗拉;摩托罗拉曾经起诉过苹果和RIM;然后在今年8月份,Google又通过摩托罗拉起诉了苹果…可以说,巨头们之间的战斗呈现一片乱象,而且基本上每个巨头都或多或少地参与到了这场大战之中。

而据行业人士分析,在这场混战中陷得最深的,便是苹果。同样在今年的8月份,苹果在加州终于打赢了一场跟三星之间涉及10亿美元的专利侵权案。而在此之前,苹果也几次向HTC、三星和摩托罗拉三家公司开火(这三家公司也向其他公司开过火)。据称,苹果这一回在iPhone专利上如此不屈不挠,便是因为它之前在专利案上栽过跟头、赔了一家叫Creative Technology的公司1亿美元。后来,面对新版iPhone,乔布斯召集部分高层说,他们要把iPhone该保的部分全保成专利…

不可否认,专利体系对于保护知识产权来说至关重要。目前的各行各业都存在很多技术创新,假如没有专利保护,那些在某项技术或产品上投入大量经费的公司难免觉得不公平、挫伤积极性。苹果专利诉讼的支持者就称,这类诉讼对公司的成功来说至关重要。

“假如我们不能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那么我们就不会花数千万的美元开发像iPhone这样的产品。”支持者这样说道。尽管在iPhone上诸如滑动解锁这样的功能在现在看来显而易见,但他们当时却花了数年的心血去完善这项功能。

另外,部分创业公司也认可了专利保护的重要性。举个例子,曾设计过Quicktime媒体软件的苹果前员工、目前已经自主创业并掌握100项专利技术的Stephen G. Perlman就说,专利可以帮助他更好地从VC那里拿到钱,并防止大公司抄袭技术,于他个人而言非常重要。

不过,这里面的问题是,软件专利通常是承认某类概念的所有权,而不是承认某个有形产品的所有权。现在的专利部门很多时候都是为某类算法或业务手段授予专利,这就使得部分专利的含义过于宽泛,而专利持有人就可能尽量放大专利保护的范围以牵制竞争者——所以很多时候,有些公司根本就不知道某类专利存在,或者意识不到自己将某项专利运用到了某项技术上,就被以专利侵权的名义告上了法庭。而对消费者来说,这就意味着更少的产品选择和更高的产品价格。比如说,假如苹果对部分专利侵权的指控得以通过,包括圆角方形图标和一些更加基础的智能手机技术,那么,这将迫使它的竞争者重新设计手机。

不仅如此,Perlman在另外一次采访中也指出:

“有所谓的专利,也有所谓的基础专利,”,他说,“在我的世界里,我们做的是基础专利。”

而不同的专利形式实际反映的是不同类型的创新。大部分的创新都属于渐进式的创新——目前日益复杂的智能手机产品,正是将很多很小的渐进式创新全部整合到了一起。当前的问题是,基础性的专利跟渐进式的专利全部混作一团,而专利部门每年需要处理的渐进式专利申请都已经让他们不堪重负——根据专利分析机构M-CAM的数据,从2000年至今,Google总共获得了2700项专利,微软总共获得了21000项专利。而在过去的10年时间里,苹果每年提交的专利申请增加了近10倍。

所以我们不难理解Perlman的愤懑:大公司不断提交专利申请并试图利用专利系统的漏洞牵制竞争对手,与此同时那些基础性专利申请反而迟迟不能通过。Perlman称,他自己虽然已经拥有100项专利,但他另外的100项专利却依然是pending状态。不仅如此,他的OnLive公司开发出了一个用于将在线游戏和工具型应用传输到平板上的无线流媒体技术,这个技术当时被纽约时报的记者称作是“令人瞠目结舌、相当出众”,但相关的审查人员直到五年后才开始审查这项技术,然后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授予专利。在此期间,Perlman称他们无法执行这项专利或借助它融到资,所以公司最终破产。

另外一点是,大公司可以花很多的资金和人力成本在申请专利上,抢占一些新兴行业专利技术的先发优势,而小公司则没有这样的优势。

无独有偶,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Eric S. Maskin的观点跟Perlman的看法有些相似,但却更为彻底:

软件专利的问题还不仅仅是整个专利的鉴定过于宽泛、模糊和松散的问题,因为假若是这样,那么收紧专利标准即可解决问题。这里面一个更深层的问题是,软件行业的创新具有高度的连续性:通常一个显著的技术进步都是基于之前很多很小的技术突破。在这种情况下,假如这类小小的技术进步、技术创新都受到专利保护,那么专利持有者就可能开出高昂的授权费,以至减缓、甚至是阻碍之后的技术进步。而且,跟所有资源垄断者一样,这些持有人也倾向于这么做。所以,就软件行业而言,更好的办法是,完全抛弃专利保护,而不是试图勒紧专利标准。

不管软件行业的专利保护最终走向哪里,深陷专利泥潭的各大巨头们已经显示出疲态。苹果现任CEO Tim Cook虽然否认了专利诉讼牵制了公司的技术创新,不过他同时承认,这场战斗中的某些方面“已经变得有些疯狂。”,而且浪费时间。另外,Google在上周也取消了就摩托罗拉事件向苹果发起的诉讼,外界也纷纷认为这是Google的和平表态。最后,一直在专利大战中相对低调的Amazon CEO贝佐斯也刚刚呼吁美国政府出面结束专利大战。贝佐斯说,专利应该是用来鼓励创新的,可我们现在却开始进入一个专利有可能扼杀创新的世界里。政府也许需要好好审视一下专利体系,看看哪些法律需要修订,因为,我并不认为这些战争对我们的社会是有益的。

 

文章来自36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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